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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女》剧照
在我陆军第20集团军的军史馆中,挂着一幅歌剧《白毛女》的剧照。经年过去,海报虽然早已模糊,但却承载着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人民解放军用《白毛女》抢占上海文化阵地的故事。
1949年5月25日,三野九兵团第20军严格执行陈毅司令员“瓷器店里打老鼠,只需消灭敌人,不准打破上海一坛一罐”的指示,从高桥、川沙、浦东、苏州河南段攻进上海,最后在虹口凯福饭店一举全歼了守敌。
十里洋场红旗招展,拨云见日换了人间。然而,城市解放了,文化阵地却远远没有“解放”。中西方文化交融激荡,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潮依然统领着上海这个世界大都会。虽说那些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之事都被明令禁止了,但剧院绝大多数上演的还是才子佳人古装戏,电影院里放映的也还是美国歌舞片。
当时,根据上级部署安排,解放军的不少部队住进了原先国民党部队的兵营和达官贵人们的洋房公馆。打惯了游击、钻惯了山沟、穷苦惯了的指战员们哪见过这等气派,一时间大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势。
20军的“前锋”文工团一直是活跃在思想文化战线上的轻骑兵,排演的保留剧目《白毛女》激励过许许多多解放区军民的心。这次,20军党委就决心用《白毛女》打响抢占上海文化阵地的第一枪!
当时,文工团的驻地在原上海警察局长毛森的公馆里,按照规定只允许军管会属下的文艺界朋友来走访。上海昆仑电影公司的蓝马和上官云珠刚拍完电影《万家灯火》,几乎天天来看文工团排戏。
原文工团副团长姚征人在自己的回忆文章中写道,那时,文工团的大多数演员还不懂演技,完全凭着对解放区人民的真实感情来扮演角色。演到伤心处,常常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蓝马和上官虽然也常常为他们的排演而动情,但过后他们又解释给演员们听:作为演员光靠真实感情,要连续演出是支持不下去的,要有第二自我,要靠演技。为此,电影导演郑君里还特意为演员们上了一堂“自我修养”课,让他们懂得了如何掌握感情的技巧,在接下来连续1个多月的演出中,没有一个人败下阵来。
《白毛女》决定在上海虹口乍浦路原日伪时期的“文艺会堂”(后改为解放剧场)演出。然而,当时文工团只有战争年代一直沿用过来的一些简单演出道具,偌大的舞台,总不能只用一块天幕一块面幕和一桌两椅的简陋形式出现吧?正在他们犯难之时,中国福利会儿童剧团的任德耀来帮他们画出了舞台设计图,舞美队同志为他们制景和设计灯光;上海原演剧三队的同志则每晚按时赶到剧场,为他们装置布景。在上海文艺界的热情帮助下,文工团的《白毛女》终于在上海舞台上站起来了。
演出前,文工团兴冲冲地登了广告,贴出了海报。谁知演出的第一天,近千个座位的观众席上只坐了七八个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使文工团上下都有点不知所措。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在前线,有时为了一个战士演出一台戏,他们照样认认真真地演完。
七八个观众的口口相传,让《白毛女》在第二天就卖出了百分之八十的票。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更是一票难求了,有的观众买不到票,还要求买站票看戏。以后的日子,不但剧场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连剧场周围的窗户都被无座的观众占满。每场戏落幕后,很多观众都久久不肯离去。上海文艺界的一些知名人士也纷纷前来观看,有的还撰写评论文章,称赞《白毛女》有着强烈革命内容和完美的表现形式。到文工团演满1个月要移防嘉定时,那些没有看到戏的团体和观众纷纷来信来人挽留他们,请求延长演出日期,哪怕是多演一星期也好。但军令如山,文工团只能服从命令,按指定时间离开上海。
《白毛女》的演出取得了巨大的社会效益,还收获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当文工团在解放剧场停锣息鼓离开上海的时候,他们的队伍扩大了。上海的一批中学生,自从看了他们的戏后,纷纷自发跟着部队到嘉定参军;有的学生还特意从常州赶来上海参加文工团。电影演员傅伯棠则把他的两个弟妹送到了部队。这其中的不少人后来都成了文工团的骨干力量。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已非常著名的电影演员蓝马,在了解了部队的生活后,毅然舍弃了已经拥有的一切,卖掉了最后一辆自行车,执意参加革命,跟着文工团到了嘉定,成了团里的一名戏剧教员。
一石激起千层浪,受《白毛女》演出的影响,上海沪剧团、上海京剧团等地方剧团在20军撤离后也纷纷排演了《白毛女》,以满足更多观众的需求。此外,上海电影制片厂排演的讴歌纱厂女工的《红旗歌》、周信芳剧团的《明末遗恨》、玉兰越剧团的《北地王》等进步剧目相继上演,一批革命的和爱国主义的戏剧开始覆盖上海舞台,整个社会风气为之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