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视野下的汉冶萍公司史研究

　　一、从武钢百年史说起

　　2008年，中国武钢博物馆成立，引起不少关注。武钢的前身包括汉阳铁厂和华中钢铁公司，都与汉冶萍公司有关，武钢的渊源可以从这两个企业的历史中得到反映。在欧美日等重视企业史研究的国家，企业的品牌和历史早已被认定是企业的重要资产。美国企业史学家钱德勒（Alfred D. Chandler）在《看得见的手：美国企业的管理革命》（The Visible Hand：The Managerial Revolution in American Business）一书中指出企业史研究中的一些偏见：第一，宁愿研究个人，不愿研究机构，到底这些由企业家所创立的机构是如何被管理的，在创立者退出舞台后企业又如何继续竞争和成长，都缺乏关注。第二，很少有历史学者开展对某一企业从开始、成长到结束的长期研究。钱德勒的说法虽然针对美国，但亦适用于中国的企业史研究。汉冶萍公司的成员企业有的历史已经超过100年了，但目前还未有一部完整的汉冶萍公司百年史，能够概览其“前世今生”。编纂企业史，为企业作传，在国际上早成通例。根据日本学者村桥胜子的统计，日本的“社史”（即公司史）从明治时代至2002年止，已出13000种，而中国只有不到1200种，显然是落后了。

　　二、规模扩张与企业发展

　　钱德勒的另一著作《规模与范围：工业资本主义的原动力》（Scale and Scope：The Dynamics of Industrial Capitalism）讨论欧美工业企业的发展史，归纳出现代工业成长的动力来自以下四种方式：横向合并、纵向合并、在地理上向远方地区扩张、生产新商品。由此视角看汉冶萍公司的内围和外围的相关企业，会带来新的启发和思考。从功能和地理的划分来看，汉冶萍公司主要分为：汉阳铁厂、大冶铁矿（后来建大冶铁厂）、萍乡煤矿、上海总公司、东京办事处、重庆钢厂。汉冶萍公司的另一经营特色是与“外围企业”挂钩，如招商局为汉冶萍公司注入资本，帮助公司运送物料、矿石等；中国通商银行为汉冶萍公司管理营运的基金、代收铁路路轨的价款；中国铁路总公司向汉冶萍公司订造路轨，开拓钢铁制品市场。此外，为汉冶萍公司提供大量贷款的日资企业横滨正金银行，向公司购买大批铁矿石的八幡制铁所，对汉冶萍公司的经营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三、民族主义和经济主义的碰撞

　　中日关系是目前汉冶萍公司史研究中争论最大的一个部分。对于辛亥革命后二十年间的汉冶萍公司史，其与日本的关系引人关注，其中尤以“日债”最受争议，其条款多为学者诟病。日债不仅受日方同时亦受中国本土环境因素影响。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中国民族主义情绪高涨，民众普遍希望中国公司能够摆脱日方的羁绊，自主发展。可惜，汉冶萍公司由于缺乏资金，一直没有办法独立运营。到了1938年，湖北和华中地区相继落入日本之手，汉冶萍公司所产铁矿石被日本掠夺。汉冶萍公司与日本的关系中，涉及的日方包括政府、财经界、军方，是由代表不同利益的政治人物、企业家、技术顾问等组成。他们对汉冶萍公司是否有一致的看法，各自的政策和主张如何及发生了哪些影响等，仍有待更深入的研究。（作者：李培德，作者单位：香港大学经济及工商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