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观复】

道听途说

　　前两天看了一个视频，说是昔日香港哄闹一时的白鹤派与太极派擂台录影真迹——画面很有些让人不齿的意味。

　　坦白说，我很怀疑影像呈现的“事实”，两个号称宗师的侠客动手比划，固然不好和拳击，以及自由搏击台上的“暴徒”同日而语——这个俺心里也是有分寸的，然而真没想到所谓的大师过招居然与街上的混混博弈相比，也有云泥差距。这个，我真是不能相信影像的真实性。

　　关于武术，前阵子有一些说法，好像搏击不是武术，而“武术”的神功则主要是生存在传说中。众位大神各执一词，其中的“真理”因为缺乏实践的检验，确实有些不好分辨。我倒是觉得，这里面其实不是“武术”的事儿，而是一些人喜欢臆想做梦，而另一些睡不着觉的人不愿意别人做梦，非得让人从美梦中醒来陪着他一起浪荡。

　　当然了，这些仅仅是我随意地那么一说，对武拳弄棍的事儿我是一知半解。俺好学，所以请教了，但还是云里雾里。我有一官人同学，自称对少林寺了如指掌，很多寺里和尚不知道的机密他都门儿清。于是就问他了：少林寺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当然啦，他说，现在海外好多分部，影响大着呐！然后就深入到少林的八卦宝库里去了，越讲越远，彻底和我想问的没了干系……他显然听不懂俗人的问题。

　　看来我得自我释疑。对武术的皮毛知识有所获悉是大学时段，之前虽然知道有武术这个行当，但在少年的印象里名声不太好。我生长的那个小地方比较贫穷，行武的都是些民间人士，而且参与的少年全数学习不好，苦练基本上是在打架层面找寻做人的尊严，所以有点流氓的意思，只好敬而远之。

　　到大学后，我常去邻校的二哥那里，有一回我突然发现二哥床上堆着不少武术杂志，这一翻看才知道武术精深博大，飞檐走壁、隔空打牛什么的都不算什么绝招，很厉害的样子。所幸学过逻辑知识，觉得太过诡异，问二哥怎么也迷上了这些东西？二哥说，没想到正规的刊物会如此，不过，某人能让麻雀在手掌上飞不起来，理论上是可以有的，但他并不相信真有。既然如此，何必浪费钱买废纸？原来他参加了武术班，本想买书学点理论，没想到买回了一堆神话。

　　估计二哥比较有天赋，学了两个学期居然名声外溢。某天他说有个厉害角色要和他比划一下，让我陪他一起去。

　　到了比武那天，才发现对方职业练家子的味道很浓，有点为二哥担心。好在人家英雄相惜，给二哥也带了那种漏指头的手套，说是点到为止，都别伤着。戴好手套划下道，直截了当地就开始了演出。只见专业选手滑步挺进，两手像蛇吐信一样变换着向二哥飘袭过来。

　　我没见过二哥训练，也不曾目睹他出手，想着他应该是打沙包或者是像书上说的那样，一个侧身之后抡起飞腿之类……两人瞬间就聚合到了一起，但见专业好手左拳虚冲的同时，右拳从上面劈掛而来。二哥完全脱离我的想象，既不躲闪也不格挡，脑袋一偏，用左肩去接拳的同时，两手一通乱拳就出去了，应该没有10秒钟吧？高手就倒在地上举手示意暂停。二哥拉起他来，没事吧？没事。再来？结果练家子说，你这什么章法都没有，完全是胡打一气！意思可能是这样没有切磋意义，自然是不来了。

　　回走的路上，二哥笑着说，这个家伙真是呆子，出拳还要招式套路。列宁早就说过，动起手来你还想哪一拳重要、好看？必败无疑。列宁说过？“不知道，我们教练老说这句话。”二哥笑笑。看来他的教练文武双全，还看过列宁的书。什么啊，我看他就认不得几个字，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

　　其实，武术本身没那么多花花招数，要说花拳绣腿实质上也不是武术的错，空手道和跆拳道也都是“武术”的硕果。让人费解的是，有那么多人喜欢胡编乱造、添油加醋的东西，所谓的门派吹牛招摇江湖，无非是为了名声，为了招揽徒儿，这本来是没什么的，何况咱这儿夸夸其谈有着深厚的道统土壤。

　　问题是怎么会有那么些人相信道听途说的演绎评书，把意淫幻想当作真实的场景，还自欺欺人，不知道是“练武”把脑子荒废了，还是沉湎于梦幻拒绝醒来，怪不得会被人不齿……（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