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上海影城的播放厅末端总会出现几个加座,总有年轻的工作人员,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大银幕,敲击面前的电脑,他们就是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字幕侠”。
最近一周,他们几乎每天都过着“朝九晚十”甚至是“晚十二”的日子。在两把椅子和一台电脑构建的小小空间里,他们享受电影的乐趣,也肩负着为上万影迷提供最佳观影体验的重任。一次次的敲击背后,考验着他们的细致、耐心与体力,也传递着热爱、温暖和力量。
“主敲”搭配“副敲”
首秀提前模拟了五遍
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因为减少了大量3小时以上长片的排片,两名字幕操作员基本成了每场电影的“标配”。这样的组合安排造出了一对新名词——“主敲”和“副敲”,李心然和张静恩就是这样一对搭档。
7月31日晚,记者在上海影城3号厅见到他们时,两人刚刚合作完成了伊朗影片《650万》的字幕工作。
具体怎么分工?李心然告诉记者,主敲负责放映影片的字幕播放,副敲辅助,通报及处理有可能发生的放映事故。当主敲有意外情况不能进行字幕操作时,副敲作为替补要及时顶上。
但是,这样的搭配并不是固定的,有时一天三场电影,身边的搭档可能会换三个人。“我们俩都是新人,自己涉及的样片至少要看3遍,第一遍了解剧情,第二遍着重看字幕,第三遍标注难点。”虽然不是硬性规定,但两人还是严格要求自己。李心然自己的字幕首秀电影,前后就反复看了4遍、模拟操作了5遍,为的就是对观众负责。
拼的是节奏和细心
考验的是心理和抗压
有了充分的准备还不够,每一次放映还考验着字幕员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记者在上海影城看到,李心然和张静恩的办公区域就在影厅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张双人桌、两把椅子,再加一台电脑,设备虽然简单,但因为这里与观众几乎是“零距离”接触,稍有差错,获得的反馈即时而又直接,因此也让字幕操作成了一个压力系数挺高的活儿。
当然,电影节密集的放映量也带来了字幕员的高负荷劳动。今年电影节,李心然一个人就要负责13场电影,而张静恩更是驻守在了上海影城,承担起20场电影的字幕工作,直接过上了“朝九晚十”的生活。
有时一天要连敲3场,每场之间只有一个小时的间隙,为了少上厕所,张静恩一天下来几乎不怎么喝水。“这份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费神、费脑。全神贯注跟着字幕走,比欣赏电影累多了。”
小语种影片难度大
话唠体影片暗藏陷阱
从7月25日到8月2日,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在申城29家影院进行了超过300部电影的1100多场放映。这其中大部分外语片都需要配备字幕,而字幕是否同步几乎成为电影放映质量优劣的关键之一。
那么,字幕操作究竟难在哪里?李心然和张静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对我来说,无字幕的小语种影片难度最大,比如之前有一场电影是阿富汗语,在没有英文字幕的情况下,怎么让中文字幕和影片尽可能吻合,前期就需要看很多遍,对电影的每一个节奏变换都熟稔于心,才有可能在放映时不出错。”李心然说。
而在张静恩看来,最棘手的却是“话痨体”影片,比如采访当天她主敲的伊朗电影 《650万》。这部电影中有大量的多人对话片段,台词量大、语速快、充满了抢白,伊朗语言又属于屈折语,没有断句。
对张静恩来说,即使前期模拟了很多遍,影片放映当天,根据演员口型变化掌握字幕发送时机还是来不及。“只有竖起耳朵仔细听,通过演员的换气声与喘息声来判断台词发送时机。”一场影片下来,张静恩额头、手心全是汗。
飞跃两千公里“为爱发电”
热爱是唯一的答案
如此辛苦,为什么每年还有那么多人主动“入坑”?采访中,记者问起当“字幕员”的初衷,张静恩和李心然表示:热爱,是唯一的答案。
李心然告诉记者,每年电影节的字幕员大多是从上海本地大学中招募而来,经过组委会的选拔和培训后,就可以正式上岗了。一些参与过往年电影节字幕操作的志愿者会继续回归,同时会拉身边人与自己一起再度“入伙”,李心然就是被复旦大学的学长安利“入坑”的。
相比之下,张静恩的经历要曲折很多。今年夏天,从四川大学广告系毕业后,张静恩没有选择回辽宁老家,而是跨越2000公里飞跃山河来到了上海,为的就是能够亲自来到上海国际电影节“为爱发电”。
“这是我在上海的第一份工作。每次敲完字幕,内心都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尽管我知道那些掌声是献给电影的,但作为字幕员,能够小心翼翼地抽取其中1%的掌声犒赏一下自己,就是电影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说着,张静恩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甩了甩僵硬的右手,随后汇入人流,消失在了上海的夜色中。(马亚会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