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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做这样的工作,受得了吗?
这些年轻人回答:“刚开始难受,后来就习惯了。”
“青年文明号”号长归婵娟,1981年出生,嘉兴医学院毕业,2004年1月到麻风村工作。
读大学,医学教科书中,有关麻风病的内容就那么薄薄的一页纸,甚至连考试都没有涉及。归婵娟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麻风病院的护士。
上班第一天,她用手套、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第一次给一截肢患者输液,手上找不到静脉,在脚上找,一捧起脚,便嗅到一股扑鼻的腐臭,差一点呕吐,忙屏住呼吸跑到病房外透气。
“那天,我一口饭也没吃下。”她回忆道。
“归归”说,患者为表示感激,有时会给护士送吃的,不吃,他们会感到疏远、排斥他们;吃,看着这些病人,心理上又严重排斥。
第一次,患者送她食物,她拒绝了;第二次,患者送她苹果,她不要,对方就直接塞进她衣兜里,她一出门就扔掉了。
但是,渐渐地,面对患者真诚渴望的目光,她感到无法拒绝。终于有一次,有患者端着热腾腾的饺子,对她说:“归护士,吃个饺子吧。”这一次,归婵娟已不忍拒绝,她闭上眼睛,夹起一个塞到嘴里,突然,她惊呆了,震撼了——患者见她能吃自己的东西,竟然感动得声音发颤:“谢谢你,归护士!你肯吃我的东西,我太高兴了!”
“面对对方的幸福和感激,我不知道自己被对方感动,还是被自己感动,那一瞬间,我百感交集,真想抱着他们大哭一场。”归婵娟道。
此时,她深切地理解了,这些饱受麻风歧视的患者,是多么需要平等对待。这种理解给了她勇气,她第一次吃下了患者送的食物。
心与心的距离就在这样的细节中缩短了,贴近了。“村民”们对她的称呼,也从“归护士”“小归”变成了“归归”。
当初寻短见的姑娘病愈出院结了婚。老年人安度晚年还有积蓄。麻风村不见“红包”,医患之间水乳交融
下午的麻风休养员座谈会开得很热烈,患者对医务人员的感激之情充盈在他们的述说中。
胡成贵瘦小的身子蜷缩在轮椅上,稀疏的白发铺陈在他苍白的额头。这位1954年进麻风村的耄耋老人,在麻风村已度过了近60个春秋。
“我都死过几回了,是他们把我救回来的!”胡成贵抢着向记者述说。
去年,他得了尿毒症,到了这把年纪,又得了这么讨厌的病,此时的他已了无生趣,拒绝治疗。医生护士反复劝说,精心护理,还送他到杭州治疗,帮他渡过了身体和精神的难关。
正说着,一位高个子护士推门而入,顿时,一个个患者脸上布满阳光。“国丽,国丽!”他们亲热地呼唤。
沈国丽,1981年出生,是麻风村力气最大的护士。85岁的患者张彩宝因“兔眼”术后视力不佳,都是她背进背出。“国丽比我亲孙女还亲啊!”张彩宝感叹。
面对大家的热情招呼,沈国丽微笑着向大家颔首,她推着胡成贵的轮椅,俯下身子轻声对他说:“走,我们去透析。”
像无助的孩子见到母亲,胡成贵目光里满是顺从和信任。
座谈会上,患者激动地讲了六老集体生日聚会的故事。
2010年,白衣天使中有人提议为85岁以上老人过一次集体生日。这一提议马上获得通过。
通知送达6位老人。“麻风病人也能过生日?”89岁的张彩宝闻讯流泪了。
这一天,麻风村活动室里,生日蛋糕摆上了。6个加起来只有6条腿、8只手的老人坐着轮椅被推到活动室,他们都穿上最好的衣服,其他病友也纷纷前来助兴。
烛光摇曳。掌声响起。徐小童拉起了二胡。伴随二胡的旋律,大家唱起《祝你生日快乐》。6位老人围拢来,对着蛋糕上燃烧的蜡烛吹去……
民政厅每月给每个病人发放675元生活费,医疗费全由财政厅承担,有些患者还有了积蓄。
吃着蛋糕,老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些年轻的医务人员不是自己的子女,胜似自己的子女。
3年前,胡杏春老人去世。临终前,她对医护人员说:“几十年了,你们照顾我这么好,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你们把我生日记住了,有子女也没有这么好,我死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