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 更多 |
采访翟俊杰是在一个午后,这位导演了《血战台儿庄》《长征》《大决战》等佳作的导演,不紧不慢、绘声绘色地给我打开了一本精彩的“人生传记”。
线装书的文化启蒙
1941年中秋节前夕,翟俊杰出生在河南开封一个清贫却温馨的家庭。“一进家门就有一股子线装书发咸的书味。”4岁的他跟着当教书先生的祖父读古文,那时候背的书,到现在张口就能来上一段:“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两地共相思,徘徊惜分飞……”;父亲翟保华参加抗日救亡演剧十队,和歌剧《白毛女》作曲之一的马可是战友,儿时的翟俊杰就会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小姑母是河南人民广播电台的第一代播音员,教他说普通话。
1958年,翟俊杰揣着一厚本祖父自己抄写装订的《宝库》,也就是文摘,考入河南人民广播电台学习无线电专业。1959年,他参军当上文艺兵,挎包装着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自我修养》,奔赴遥远的喜玛拉雅风雪高原。
“骏马在平地上如飞地奔走,有时却不敢越过湍急的河流……”1963年,西藏军区文工团排演的话剧《雪山朝阳》奉调进京,因缘际会,随团演出的翟俊杰凭借朗诵郭小川这首《向困难进军》,被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戏剧系录取。在大学,他闻鸡起舞,手不释卷地博览群书。
军报结识文艺界挚友
因为平时爱写些文章、剧本,1967年,翟俊杰被分配到《解放军报》做记者、编辑,也由此与很多文艺界人士成为莫逆之交,“听这些文艺界大家们谈论文学创作、电影作品,似乎都有点读研究生的味道。”
忆及挚友,翟俊杰很激动:“谢晋导演能喝酒,常在煤气灶上扣个铝盆吃火锅。他那时正在做《啊!摇篮》的后期,突然跳跃性地就说到了《天云山传奇》中女主角冯晴岚最后死去时同右派丈夫痛别的那一组镜头,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那种对艺术的激情真真令我感动!他还再三叮瞩我:拍片就像双手捧水,务必十指并紧。否则,这里漏一点那里漏一点,作品的质量就糟啦!有一年,我和忘年交黄宗江老师去上海采访,住在赵丹家。赵丹给我讲《乌鸦与麻雀》、《武训传》、周恩来总理怎样接见他,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竟然哈哈大笑着从破沙发上滑坐在地上了。阿丹是位大艺术家,可他单纯得像个大儿童。”
书伴我行的影坛风景线
拍片之余,翟俊杰唯一的“业余”爱好是读书。他家里有十八组书柜,可是还装不完,纸箱里、沙发上乃至床头,到处都是书。光恩师黄宗江的著作,他就藏有27部。
在黄宗江力荐下,翟俊杰于1976年调入八一电影制片厂。先做编剧,创作《台湾儿女》《戎马情歌》等剧本,后任文学部主任兼《八一电影》主编,最终做起了电影导演。人到中年,强行起飞,他马不停蹄地相继导演了《血战台儿庄》《共和国不会忘记》《长征》《大决战》《惊涛骇浪》《我的法兰西岁月》《心灵的天空》《西藏风云》《七战七捷》《赵丹》等影视作品,多次获中国电影金鸡奖、华表奖、百花奖、“五个一工程”奖、解放军文艺大奖和中国电视飞天奖、金鹰奖,并出版了文集《影坛风景线》和《心游万仞》。2005年纪念中国电影百年,国家人事部、广电总局授予翟俊杰“国家有突出贡献电影艺术家”称号。今年,他又和儿子翟小兴共同执导了电影《一号目标》,以谍战心理战的类型片艺术样式表现了战争年代一段险象环生、惊心动魄的往事。
翟俊杰最喜欢中国古典文学。他说,对外国优秀的影视艺术理念应当学习借鉴,但绝不能忽视对中华文化的承继!中国古典诗词里就有电影元素——比如“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宛如电影中的“叠化”;“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恰似“推、拉、摇、移、升、降”中“升”的镜头运用;几乎人人能口诵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简直是一个微型电影分镜头剧本。短短四句诗,把画面影像、光调色调、情境气氛、人物感情乃至想象中的淡淡的音乐都极其形象、准确地呈现出来了。这就是“艺理相通”!
翟俊杰年过古稀,眼神却依旧纯净、执著。他始终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不断充实自我、突破超越,或许就像挚友黄宗江对他评价的那样:“小翟生命力特旺,是能将一辈子当两辈子过的人。”(杨丹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