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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宝印与姜昆同台演出。
“东山挖煤,西山采矿”
坐在我对面的崔哥,有着诸多家产,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北京人的自信,以及美籍华人的骄傲,如今风光无限。“虽然我一把岁数,但从不低调。”崔哥戴着彩色墨镜,穿花衬衫,绿色西装,站在人群之中十分惹眼。即使是每一次出场做脱口秀,他也毫不掩饰地单手指天。他告诉我,这是“第一,NO.1的意思”。
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这句话放在崔哥身上再合适不过。
最无奈和寂寞的时候,无非是刚到加拿大。那天夜里,1点半,坐了两个半小时的长途车,宗教学留学生崔宝印到了学校附近的车站。在路人的指导下,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是“有中国人的地方”。黑人司机沿途开着收音机,放着当地特色的音乐,崔宝印说彼时“异国他乡”的情味格外深刻。
在一处海鲜酒家前,崔宝印下了车。已经是凌晨了,他忍不住朝着黑漆漆的楼群喊了起来:“有人吗?有中国人吗?”喊了十分钟,终于一扇窗户打开,探出了个头。
空中传来的,是广东腔调的咒骂,“但我还是高兴地听完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崔宝印拉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在寂静的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他看到一个行李箱,上面打着十字绷带,“很显然这是中国人的行李箱。那时候一点关于中国的信息都足以让我兴奋。”
十字绷带行李箱的主人是当地留学生会的会长,经他引荐,崔宝印在一所公寓客厅的地板上睡了一夜,代价是6加元。“没有床,只有一块地方,我就拿出几件衣服垫着,没脱衣服睡下了。”
那段日子实在难熬,以至于崔宝印至今难忘,“后来的日子没那么困难,留下的记忆反而淡了。”
整日以泡面充饥,用两支牙刷冒充筷子的日子随着开学的临近结束了,但接下来的问题反而更严峻:当初为了出国,才申请的宗教学专业,但崔宝印对这个学科并不了解。尤其是每天要学习梵语、日语和拉丁文,让他难以承受。最终他选择了逃离,并写信给学校,退回了全部奖学金。
辍学的崔宝印循着他的梦想,一路来到了多伦多市中心。在一张报纸的角落里,他偶然看到了电影公司招聘群众演员的启事。“反正也没的干,随便一条路都比在这等死强。”拿着招聘的报纸,崔宝印连夜坐车赶到了片场。巧合的是,当时正有戏份,群众演员需要扮演酒吧的顾客,假装喝酒,工资是每小时5加元。“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电视,没想到以后真的结下了缘分。”
三天后,导演问群众演员崔宝印是否会说英语。“这个我在行啊!我就试着说了句台词:‘抢银行!谁也别动!’”就这样,崔宝印的工资提到了17加元每小时。然而不久,电影杀青了,演职人员回美国纽约了。
“走!”当崔宝印得知公司的地址后,背上行李就奔向美国纽约——1989年初,他终于如愿以偿。
这半年的所有经历,北京的家里一无所知。所有的书信都是报喜不报忧,提前二十多天预约的越洋电话也只是寒暄和流泪,一定和尴尬的现状无关。
“在出国前,我没想过出国之后要干什么,我只能不断寻找。个中滋味,也只有我自己去享受或承担。”东山挖煤、西山采矿一般,崔宝印同样干过很多零碎的活儿,在农场喂马、推销吸尘器、卖盒饭……几乎和他的专业没有关系,全靠体力劳动养活自己。
与此同时,崔宝印一直没有放弃做翻译,同时埋下了人生的另一个伏笔。
还是在纽约,崔宝印“参观资本主义国家的虚荣和纸醉金迷”时,遇见了正在寻找随团翻译的中国女排运动员郎平。临时赶场救火一般,崔宝印匆匆上阵,没有工钱,只能管饭,却给了他接触翻译领域的机会。此后,崔宝印相继为比尔·盖茨、波音公司总裁、星巴克总裁做过同声传译。
2002年,中国首次从美国波音公司购买了767飞机,当时的新闻发布会就是由他来翻译的。现场,美国记者问中方,为什么买波音公司的飞机,而不买法国“空中客车”公司的飞机,北美崔哥随口插了句话:“有飞机,谁坐客车呀!”没想到台下笑成一片。
最辉煌的是微软的全球股东大会上,崔宝印8分钟的脱口秀得到一万美金的酬劳。上台后,崔宝印拿着一个窗户框说:“这是什么?这是Window。比尔·盖茨把这么一家大公司命名为Window,为什么?大家想一想,谁愿意在没有窗户的世界活着?”全场一开始鸦雀无声,比尔·盖茨第一个站起来,全场跟着站起来鼓掌,掌声不停。下场后,主办方给了他一个信封。崔宝印到厕所一数:足足一万美金!也是那一次,他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他表演的节目,叫脱口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