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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你书中写萧红的那篇文章现在好像争议挺大的。
章小东:有萧红的粉丝跳出来说:你怎么把萧红写成这样呢?还有人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刻薄?更有人问我,你敢不敢写张爱玲?我说我敢,接下去就写的是张爱玲。我喜欢张爱玲,但我也批评了她。
记者:你把萧红写成了一个冷血无情、依靠男人的女人,这让很多人接受不了。
章小东:我说的都是事实,不能够抹杀掉的。萧红的文章写得好,这点我敬佩。《呼兰河传》我读了一遍又一遍,非常非常美。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一点都不敬佩她。但我主要是说她的两个小孩的事,我觉得她自私,不是一个好女人,她为了自己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她第一个怀了别人的孩子,生下来就丢掉了。然后她又怀了萧军的孩子,端木蕻良又是个很各色的人。萧红也是有难处才这样,就把第二个小孩也弄掉了。我觉得很心痛,怎么可以这样?换成我是做不到的,我是妈妈,我怎么也做不到。
记者:萧红让你父亲帮她吵架是怎么回事?
章小东: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端木蕻良跟一个四川女人吵架,他是个大少爷,很娇惯,派头很大。后来四川女人来找他论理的时候,他推了一下这个四川女人,女人就摔倒在地上,干脆坐在地上耍无赖。他这个知识分子要面子,也不去处理这个事情,就逃走了。萧红烦死了。看到四川女人在门口,萧红就跑到楼上,让我爸爸去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当时我就觉得蛮奇怪,这好像不是一个现代女人的做法,对吧?现代女人做法不会去找一个邻居来处理。所以我从这件事情上面也看到,萧红其实很依赖别人,能依赖就依赖别人,叫别人做事情。
记者:你很小父亲就去世了,我很好奇,关于父亲的事情您是听母亲还是谁说起的?
章小东:我因为没有父亲,所以特别要去寻找父亲。我很注意父亲的生平,遇到我父亲的朋友,我就会问他们关于我父亲。其实我就是要找到我父亲,是这种情绪。我想写的是和远去的父亲说话,这是我最先写的,第一篇。
记者:书中提到的很多作家、文化名人也都是你小时候见过的?
章小东:我写的大多数的人是见过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在书上、报上出现名字的人,但他们对我来讲并不是很新奇,因为就在我的身边。他们是我长大的时候,在周边关心我的人。奴隶面前没有英雄的,因为太近了,我没有把他们当作特殊的人来看。
记者:第一篇文章就是关于巴金老人的一些事情,在你眼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章小东:他的普通话有好重的四川口音,那个方言我真的是很难听得懂,一直到我很大了都听不大懂。平时他不大讲话的,他讲话比较少,那时我妈妈总是跟他讲话。我小时候看他(巴金)住着大房子,和我们家不是一样的,讲起来好像离我有距离。虽然我在他家进进出出的,但我仍旧觉得他是和我有些距离的。他的太太很平实,但是命运非常悲惨。作为一个女人来讲,他太太是一位很有范儿的女人。
记者:莫言来美国的时候,还给你们家后院种菜?
章小东:那个时候他到美国来,离诺贝尔奖很远很远的时候,然后就跑到我们家,看到我们家院子很大,到现在他还记得,他说我到你家住几天吧,我帮你把后面院子里的地翻一翻。他人蛮好的,他对土地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去年我和丈夫回国,发了个短信给他,他马上就回:明天我请你们吃饭。他现在住在北师大这里。第二天他全家都来了,他说,我们今天是家庭聚会,他老婆、女儿、女婿还有个小孙女一道来了。我还开玩笑说,你现在得奖了,如果不理我们了,我就到你们高密去拆一块砖。他一听笑了,说这个砖现在没得拆了,已经没有了。
本报记者 陈梦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