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是什么?黑洞里有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研究黑洞?当我们还在用一部部科幻电影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时,一位天文学家已用尽一生去为我们探知答案。他,就是不久前永远离我们而去的厦门大学教授卢炬甫。
作为我国黑洞天体物理研究领域的开拓者和领路人之一,卢炬甫言传身教,培养了一批探索黑洞奥秘的知名学者,也让中国天文学家得以在该领域跻身世界前列。
为人节俭的“抠门教授”
1964年,时年17岁的卢炬甫进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深造,可就在入学不久,一场剧变让原本充满信念的学子遭受了挫折。直到1978年,已经31岁的卢炬甫才得以重返中科大的校园。后公派出国,1985年在意大利获得博士学位。
“那一代人做学术研究是在非常艰苦的环境下进行的,他们那一代对于物质生活都看得很淡。”方陶陶是厦门大学天文系主任,也是卢炬甫归国后正式收入门下的第一位硕士研究生。恩师的节俭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的印象里,卢炬甫从头到脚的穿戴十分质朴。
对于卢炬甫的节俭,他的学生兼同事、厦门大学物理科学与技术学院副院长顾为民深有体会。“卢老家住厦门前埔,距离学校大约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但是他从来不愿专车接送,而是要自己挤公交上下班。”在顾为民的眼里,这位前福建省的劳动模范在生活上甚是节约,有时甚至到了“精打细算”的地步。
卢炬甫后来在美国治病期间,顾为民曾多次打电话问候,每次电话一接通,卢炬甫都会要求顾为民挂断电话,然后再用自己的电话回拨过来。“用他的话说,‘这样不要钱’。为了给去电问候的学生和同事节省费用,也能让自己多说上几句,卢老师专门购置了当地的电话卡,这样会实惠不少。”顾为民说。
尽管日子节俭,但是卢炬甫从来不愿亏待自己的学生。
上世纪90年代初,物质条件并不丰裕,合肥的饭馆并不太多,卢炬甫的家便成了师生聚会、交流学术的理想场所。“有时就会去老师家聚餐,师母也会张罗一大桌子菜,我们都当是去改善伙食的。”卢炬甫的第一位博士研究生、中国科学院上海天文台学术委员会主任袁峰说。
永不说教的“现身说法”大师
一些研究天体物理学的人话不多,而研究黑洞天体物理领域的卢炬甫则更是“沉默寡言”。有人曾打趣地说,卢老师的话都被“黑洞”给“吸”走了。
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由于经济条件有限,即使是研究“高大上”的理论物理,不少科研工作也还是依靠纸和笔完成的。没有计算机的精密演算,卢炬甫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去验证学生论文。
刚开始做科研时,拥有强烈好奇心和求知欲的方陶陶希望能够尽快学有所成。在做了一些铺垫后,他决定给一本学术期刊投稿。“那时候很快做了一个初稿,自己觉得挺满意,于是就交给卢老师斧正。”方陶陶说。
过了几天,方陶陶的论文初稿回到了自己手上。面对满纸朱批,甚至连一些基础的公式都推导错误,方陶陶却没有收到老师的一句说教指责。“做事情认真严谨,是我跟卢老师学到的第一堂课。”方陶陶说。
都说师者父母心,卢炬甫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对于学生,没有千言万语的说教,只有视如己出的情感流露。这点让学生袁峰感触颇深。
1994年,袁峰师从卢炬甫攻读博士学位。次年,袁父离世,突如其来的打击险些击垮袁峰。在临行参加父亲葬礼之前,袁峰收到了卢炬甫的200元钱。“那时候200块相当于我们一个月的工资,老师自己紧巴巴地过日子,对我们却从不吝啬。”袁峰说,卢老师的一句“生活靠父母,工作靠导师,有困难尽管提”在当时给了他无尽温暖。
淡泊名利的绅士学者
在国际黑洞天体物理学领域,卢炬甫享有相当高的地位。这样的学术大家却从不趋于名利,多次拒绝记者的采访请求。
1992年,归国不久的卢炬甫获评首批中国青年科学家奖。评选结果揭晓后,媒体蜂拥而至,一些合肥本地的媒体还试图通过方陶陶与卢炬甫沟通采访需求。
“我当时是非常兴奋地把这些采访问题带给卢老师的,但是卢老师当时就摆摆手回绝了。”对于当时的方陶陶而言,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有利于研究领域被世人所关注,他也不解自己的老师为何要拒绝媒体的采访。
“把科研做好,才是我们应该花更多时间去关注的事。”卢炬甫的回答透露着坚毅,也正是一直以来低调的处世方式让他始终不为大众所知。
作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的博士生导师,卢炬甫在今年8月正式从工作岗位上退休。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即使年过花甲,办公室仍然是他最常待的地方。为了排除干扰,专注做好科研工作,卢炬甫经常在深夜思考和计算,每天的下班时间也基本在凌晨两三点钟。
“甚至连寒暑假卢老也喜欢待在厦大的办公室里。”顾为民说,“每年大年初一,我们这些学生都会去给卢老拜年,但是我们基本不去他家,因为知道他会在办公室做科研。”
“卢炬甫是一位优秀的、富有魅力的教授,是他把厦门变成了又一个相对论天体物理研究重镇。”这是卢炬甫的博士生导师,同是天体物理学大家的波兰人马瑞克·阿图尔·阿布拉莫维奇为卢炬甫写的悼词。在导师眼中,“他是一位绅士、一个好人,他的善良和友谊始终可以信赖。”(新华社厦门电 新华社记者颜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