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档案】
秦大河,我国冰川学家和气候学家,1947年1月出生。2003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2004年当选为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曾任中国气象局局长、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中国科学院兰州冰川冻土研究所副所长、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与技术局局长、世界气象组织中国常任代表、国际地理联合会副主席、国际南极科学委员会(SCAR)冰川工作组主席等职务。现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冰冻圈服务功能形成机理与综合区划研究》首席科学家、中国科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冰冻圈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名誉主任。
秦大河院士为促进我国与国际气候变化研究工作的进步,为推动全球气候变化研究,实行环境保护和节能减排等应对行动,做出了卓越贡献。2008年他获得被称为“气象诺贝尔奖”的国际气象组织奖,2013年获得享有“环境诺贝尔奖”之誉的沃尔沃环境奖。
“恋”上冰川学
早在小学六年级时,秦大河就在作文中写过这样的一段话:“我要让我的脚印,印遍地球上的任何角落。”这句话,似乎预言了他日后的科学探险和奋斗历程。
1947年1月4日,秦大河出生在黄河之滨的兰州市,他的父亲秦和生是我国著名的兽医教育家和兽医外科专家,曾辗转于云南、贵州、四川、陕西、甘肃、宁夏和北京等地,从事教学和科研。因此,秦大河兄弟姐妹的名字,都带上了较明显的地理色彩,他的哥哥名叫秦大山,姐姐名叫秦爱宁,妹妹名叫秦爱兰。
受家庭的影响,秦大河从小就勤奋、律己,学习成绩名列前茅。1965年,秦大河高中毕业,进入了兰州大学地质地理系自然地理专业,这并不是他最初想要报考的数学或物理专业。那时的冰川学研究 刚刚起步,1964年中国科学院希夏邦马峰地区科学考察中的现代冰川考察,当年的“新闻简报”作过介绍,而兰州大学又是国内冰川学研究最好的大学,因此在学习过程中,秦大河对冰川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学一年级时,《地理学报》的一篇文章引起了他的兴趣,那是中国当代冰川学奠基人施雅风和谢自楚合著的《中国现代冰川的基本特征》。这篇文章描述的中国现代冰川的美景和其巨大影响力,让秦大河“恋”上了冰川学,他发誓一定要当面拜见两位老先生,并决心将来从事冰川学研究工作。
学地理的人对吃苦都是有思想准备的,为野外考察工作准备身体条件,秦大河每天都练长跑,锻炼了意志和毅力。后来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横穿南极,开头一个月几乎是跑着前进的。在那么恶劣的环境里,如果没有我年轻时练就的长跑功夫,没有毅力,恐怕很难坚持到底。”
大学毕业后,秦大河被分配到甘肃和政县,在农村劳动一年多后,又被分配在当地中学教数学。教师职业是高尚的,秦大河从来不敢敷衍。
但是,他搞科研的心思一直没有动摇过。1974年放暑假,秦大河回家路过兰州,想拜访一下施雅风、谢自楚两位老先生,于是就大着胆子来到了中科院兰州冰川所。
幸运的是,通过打听,当天他就找到了谢自楚的家。秦大河说对冰川学很感兴趣,想学习学习。没想到,话刚说完,谢自楚就热情地请他进到屋里。在谢先生狭小的房间里,两人越谈越投机,最后谢自楚感慨道:“现在根本没有人想搞冰川,都认为干这行太苦,你却自己找上门来,我真高兴啊!”接着谢自楚又询问秦大河的学历和专业知识学习情况,临走还给了他冰川学方面的资料。
这次毛遂自荐成了他人生道路上的转折点。1978年5月,秦大河调进了冰川所。同时,他也通过了研究生面试,考取了兰州大学地理系李吉均教授的硕士研究生。1980年10月,他获得硕士学位,返回冰川所工作。他憋足了劲,要在冰川所好好地干一番事业。
徒步南极的“疯狂”
20世纪中期,许多国家开始重视冰川研究,尤其是对南极冰盖的考察和研究。
1990年3月3日,一支由6名不同国籍科学家组成的科考探险队实现了一项壮举——他们经过220个昼夜的艰苦跋涉,徒步行进5896公里,实现了人类历史上首次不借助机械手段徒步横穿南极大陆。在一张当时拍摄的照片中,一个脸庞瘦削、黑红还有些冻伤,手持五星红旗的中年人站立在南极点,他就是秦大河。
这支横穿南极的国际探险队由美、法、苏、英、日和中国6个国家的6名队员组成,其中只有秦大河和苏联队员是科学家,其他4位都是职业探险家。当时,秦大河已42岁,他毛遂自荐争取到了这次机会。
“南极是冰川学家的圣地,对于一位冰川学工作者而言,南极洲是科学研究最理想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地球上现存的最大冰盖——南极冰盖,世界上86%的冰川冰集中在那里,有无限的吸引力和感召力。”秦大河说。
尽管秦大河此前已经两次去过南极,但这次的困难程度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出征前,他遇到的第一个“拦路虎”是牙齿。南极内陆没有医疗条件,徒步过程中一旦牙齿出问题吃不下东西,生命就会受到威胁。美国医生建议他拔掉所有“嫌疑”牙齿,否则就不能参加。为了喜欢的科研事业,他一共拔掉了10颗牙。
在横穿南极之初,秦大河还不会滑雪,只能踏在滑雪板上跑着前进,这比起在陆地上跑步不知要难多少倍,摔倒了无数次,有时他累得实在抬不起腿,就把自己拴在雪橇上拖一段路。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一个月后,他终于能全天滑雪了。3个月后,他的体重减轻了15公斤。
“我是一个地球科学工作者,自从我选定干冰川这一行,认定了就得爬山,就得风餐露宿,就得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生活。只有在苦难中,人们才能认识自我,事业的乐趣也就蕴藏在这艰苦之中。”秦大河说。
顶着肆虐的狂风,秦大河每55公里挖掘一个1米深的雪坑,观察记录雪层剖面,采集雪样。几个月下来,3把铁锨都挖坏了。
南极冰盖上的降雪不会融化,年复一年,在低温和重力作用下,雪的密度逐渐增加,最后形成冰川冰,来自大气乃至外太空的物质都会沉降到冰盖表面的雪上。因此采集雪坑和表层雪样进行分析,可获得地球气候环境变化的许多定量的信息,对冰川学和气候变化研究有重要意义。
为了保住采到的珍贵雪样,秦大河丢掉了自己备用的衣服,把更多的采样瓶藏在枕头里和行李中。同行的法国队员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解,说他是“疯狂的科学家”。而秦大河却说:“对于一个研究冰川的科学家来说,雪样如同生命一般重要。”
就这样,7个多月时间,科考队冒着严寒和风暴,战胜冰裂隙、暴风雪等艰险困苦,通过南极半岛,翻越埃尔斯沃斯山脉,抵达了南极点,又穿越“不可接近地区”,终于到达终点苏联南极和平站,书写了人类南极科学探险的奇迹。
在近6000公里的风雪途中,秦大河共采得800多个珍贵的雪样,特别是采集到南极洲“不可接近地区”内的珍贵雪冰样品。如今,他仍是世界上唯一拥有全部南极地表1米雪坑雪冰样品的科学家。(本报驻京记者 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