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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开庭后,潘峰正想着如何着手调解,许俊的老婆姚琴就找上了门,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手里拿了一沓钱,她不知道怎么称呼潘峰,也不太懂法官和警察的区别,开口就一股脑地乞求道:“潘警官,我家老许现在变成这样,您可千万得帮我们把这赔偿要来啊!我给您带了点东西,不要嫌少啊!”
潘峰见状,轻轻地推开了姚琴递来的钱:“大妹子,之前我就讲过了,我们是不会收任何东西的。现在你丈夫出了难,这个家能不能撑起来,全看你了。”这番话说得她心里暖暖的,瞧见潘峰一脸的憨厚,她放心地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潘峰的鼻子一阵发酸。
一连几天,潘峰的调解并不容易,前后反反复复进行了6次,潘峰的精神压力也很大,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放弃:“原因很简单,将心比心,如果我放弃了,放弃的不仅仅是调解,实际上是放弃了老许的一家。”接下来,潘峰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双方终于谈到了一起,初步形成了和解意向。
到了这一步,潘峰是个细心人,考虑到以往在农村这种类似案件中,有过一次性拿到赔偿款后,女方弃家一走了之的情况。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出了一记“俗”招:为这对当事人提出一个每年分期支付赔偿款的调解方案,既不耽误治疗,又避免赔偿一次到位带来的隐患。当签订了这份调解协议后,许家夫妇了解到法官的良苦用心,很是感动,觉得潘峰想得这么周到,是真心在帮助他们一家,于是姚琴又偷偷拿了一沓子钱以表心意。可潘峰却沉下了脸:“你们一家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回家把丈夫照顾好,把家庭安顿好,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和感谢了。”
就这样三年来,每年临近春节,许家夫妇都来找潘峰开具执行标的款的支付单,提取赔偿款,顺带变着花样给潘峰送些节礼。而今年,放在潘峰面前的是一麻袋花生:“潘庭长,以前给你什么,你都不收,可这一袋花生是我自家田里种的,求你这次就收下我们这份心吧!”看着许妻“怯懦”的请求和许俊憨厚的笑,潘峰思忖再三:“行,这袋花生我就收下了,不过你们等会拿到赔偿款后得来告诉我下。”送走去办手续的两口子,潘峰立刻拿起电话打给妻子,让她去超市买些年货赶紧送过来。当许家夫妇拿到赔偿款来告诉他的时候,潘峰让许家夫妇把年货带了回去。
那两天,我与潘峰的接触中并没看出总乐呵呵的潘峰有什么可发愁的事。大丰市法院院长宋长琴告诉我,潘峰与妻子结婚20多年了,妻子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作为“临时工”拿着千把块钱的工资,买房、孩子读书等,就靠他一人的工资,家里生活很困难。这么多年,不少人主动找到潘峰,只要他松口,妻子什么工作都能安排,收入当然比现在高出几倍,但潘峰却拒人千里,他愤愤地说:“他们看中的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审判权。”
那天要与潘峰辞行了,还想听听他最后说些什么。“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心底里最清楚农民的艰辛及他们对法官公平正义那种眼巴巴的渴望……”潘峰说,“几十年来,这方纯朴善良的老百姓养育了我,教育了我,我只有廉洁公正地审理好每件案子,才对得起父老乡亲,对得起天地良心。”
与潘峰站在田埂上,左边是一地的豆荚,豆粒尚未饱满,一个一个静默着;右边是一片芹菜苗,嫩绿的颜色覆盖在肥沃的土地上,摇曳的菜叶在细细的茎柱上头。这会儿,空气中散发出阵阵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让人直想趴在地上美美地吸吮着!(娄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