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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光景好了不少日子,寻思着雾霾该是真的少了,想不到霾君一点不体会常人心情,大好的五一假日亲临栖身陋室,眼光顿时短浅:雾茫茫看不见远方。
既然看不清楚远方,当然只好站在窗户边,苟且地也高尚人一样想想远方春光之下的绿色草原,或者还有诗,还有理想。我知道,这些未必就不是乌托邦,不过,就算真是乌托邦,也还是要鼓掌梦想。这是大问题,须得理论家来论述。
作为小人物,伟人望尘,学舌一下唱歌艺术家Dido也不错,她说“只关心小事情”,好体贴的,想想,大事情也不是能随便关心的不是?
这实际上纯属个人想象。何为大事、何为小节本身也不是那么好区分的,比如时下热衷的“远方、草原”以及诗什么的念想,很像宏大构架的样子:遥远美好的向往,抑或是现实落寞的失望,要点亮的是理想之光。然而念叨远方的草原和迷幻的诗歌,显然不如在午睡梦醒之后,懒洋洋地起来捡拾脚下、路边的塑料废弃物更有实际效应,这又成了小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道理无需多说,可作为构筑这些深刻思想的大人物好像并不关心小事。虽然小人物冒充的行动派还是有,可雾霾所困、目光短浅之人不容易招纳到跟随者,对问题除根好像有点无济于事。结果小事再还原成大事:还真是需要高屋建瓴的巨人费心来疏导群氓的行迹。
回到理想的轨迹。记得之前大家说道德、说美好的时候,对未来并不是那么注目,而是追溯过去来声讨消费主义营造的滑坡。比如近来让人感伤的关于绅士的说法,过去的“绅士”如何、何如之类,现在俨然找不到绅士的样子——这有点让公共知识分子义愤。
绅士长什么样我是不知道了,由之牵涉到的道德方面问题,确实多少有些体验,比如自私啦、贪欲啦什么的,更有言之凿凿者列举往昔画卷,叹息人心不古,搞得心里痒痒的滋生出怀念愁绪。不仅如此,学而时习之的情怀也油然而生。
可真要返身陈迹,寻觅那些文明的模范美景,榜样未见之先,却可能掉进犯晕迷糊的境地。
四邻和睦、相望祥和的乡村在旧文人眼里完全不是当下想象的模样,按“乡村工作者”如费孝通大侠所言,“乡土中国”时期,乡下佬最大的毛病就是自私,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云云。比之乡下人,城里人更是了得,文人笔墨里的东方威尼斯,“我想天下没有比苏州城里的水道更脏的了”,费专家说。说的还是自私,因为河是“公家的”,完全是官绅、市民共享的垃圾专用通道。
好在当时东土科技落后,现在这些杀虫、染色的玩意儿尚未发明,否则华夏恐怕会少一些人口了。费老师可是亲眼得见那个时代现实街景的人,自是不会乱说。
这就有点乱了,被贪欲绑架的现在可能是有点不好,可那么“自私”的旧文明居然会发酵出一丝值得怀念的味道,是不是荒唐的有点过了?
那时候的“乡村工作者”会鞭策自己后来成为大公无私的人吗?很多时候,好与坏,人们都可以找到确凿的事例,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那个社会,奇怪的是人们往往会将原因追责、怪罪到他者那边,然后释然地把自己打扮成高尚的人物。细究起来,文化浸润下,那么多年来好像没有太大的观念变化。污染不是今天才有的。
这么说当然不对啦。现在就有了很大变化,至少环保概念有了,对吧。而且人们把才流行过的、专家语义上演绎的乡绅暂放一边了,开始展望远方的青草。至于我这样的家伙嘛,当然是躲在家里,坚定守株待兔的理念,等待遥远的草地吹过来青翠的空气……
苏州的河现在应该是好很多了,河边的居民一定不会将这种改变归功于对从前的怀念,也不会认为是站在河边手搭凉棚眺望远方的结果。
这个道理属于陈词滥调。疑问是,当一些人抱怨现实环境、社会系统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和那个“乡村工作者”时代的文人几乎一模一样。差不多一个世纪了,个人、社会既然被分置两边,孰大孰小又如何分清楚?在这个前提下,所谓绅士,所谓远方不过是理想光环下的乌合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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