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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山:找回对翻译艺术的敬畏之心
//www.auribault.com 2015-12-30 来源: 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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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冯唐版《飞鸟集》,掀起了一场近年来罕见的文学论战。28日,浙江文艺出版社宣布下架召回此书,待认真评估审议后再作决定。其社长坦言:“译本确实有很多、很大争议”,这是出版社根据这段时间读者和媒体的反馈做出的决定。冯唐则回应称:“历史和文学史会对此做一个判断。时间说话,作品说话。”

  如果你熟悉冯唐,就不会被这本《飞鸟集》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到。因为它实在是太冯唐了。客观评价,与当前某些不忍卒读的快餐翻译比,这本《飞鸟集》绝对在水平线以上。仅凭“大地变得挺骚”、“我会给你新生哒”等几句译文就断定冯唐恶搞,未免有一叶障目之嫌。实际上仅以文字论,冯版很多译文简练精巧,如“你对我微笑不语,为这句我等了几个世纪”、“云把河的水杯斟满躲进远山”等,在一定程度上并不逊色于之前的经典版本。李银河评冯唐版《飞鸟集》是“迄今最好的中文译本”,过于主观,值得商榷;但她说冯唐版风格强烈、诗意充沛,却是一针见血。

  然而,冯唐版《飞鸟集》的问题恰恰就在于风格强烈。冯唐是个优秀的作家、诗人,但毕竟这是他首次尝试翻译工作,用初窥门径形容并不为过。翻译是一门独特的艺术,它要求译者有扎实的双语功底,更要深刻理解原作的人文历史背景。曾翻译《杜拉斯文集》等名著的翻译家、南京大学教授许钧认为,翻译最重要的就是忠实于原著,而这种忠实在吃透原著精神内涵的前提下才能实现。

  但凡译作,难免会带上译者的个人风格,有人重直译,得其真;有人重意译,传其神。然而无论何种流派,都是在“忠实”这个基本原则上做到信、达、雅。不能为了表达习惯、行文押韵增减原文,不能为了词藻优美、个人审美扭曲原意,更不能肆意将个人风格凌驾于原著、原作者之上。翻译,是戴着镣铐跳舞的艺术,是在局限中追求完美,必须对原著、原作者有着敬畏之心。当一部译作只见译者,不见作者,它就越了线、逾了矩,即使再精彩绝伦、酣畅淋漓,也不能称之为“译作”。

  事前事后,冯唐都没有掩饰自己的个性与固执,如坚持诗要押韵,称翻译应该更“有我”一些,说“人生事贵快意,何况译诗”。冯唐是努力的,认真的,但也许他的个性注定了他干不好翻译这活儿,少了敬畏之心,也就在事实上丢掉了对原著的尊重,叛离了读者期待。

  这场风波的最大价值在于,它重新引发了人们对文学翻译的关注。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内翻译队伍后继乏人,每年出版的外国文学译著在千种以上,却大多质量堪忧。一些译者为了赚钱糊口,动辄一两个月翻译数十万字;出版社则急功近利,只会包装营销,炒作概念。虽然不能将冯唐与那些“翻译匠”相提并论,可出版社当初发出邀请时,怎会不知冯唐个性如何、风格如何?又何尝没有营销炒作之意呢?

  一个好诗人未必能成为一个好的翻译家,冯唐有翻译和创作的权利,但冯唐版《飞鸟集》的出版对文学而言绝非幸事。翻译危局阻碍了海外优秀文学作品的流入,令我们视野狭隘,固步自封。只有重塑翻译行业规范,寻回对翻译的敬畏之心,才能贡献更多的精品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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