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法国巴黎发生的系列恐怖袭击预示着全球反恐战争进入进入了新的阶段。恐怖组织活动越来越猖獗，全世界各国必须联起手来全力打击恐怖组织。

　　11月13日，巴黎遭受严重恐怖主义袭击，导致众多民众伤亡并进一步造成社会恐慌。随即，法国总统奥朗德宣布国家全面进入“战争状态”，并对IS组织进行军事打击。与之前“查理周刊”事件相比，此次恐怖主义袭击让法国与欧洲不再视恐怖主义袭击为社会问题，而是直接上升到国家（联盟）安全问题。此时，欧洲面临主权债务危机、乌克兰危机和难民危机之后的又一次危机。与其他国家或地区不同，欧洲反恐不仅仅涉及欧洲国家，而且考验着欧盟这一区域一体化组织的共同反恐能力。换句话说，恐怖主义袭击在危害欧洲国家的同时，也对欧洲一体化进程带来新的挑战。从目前形势来看，欧洲反恐至少可以反映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国家与联盟的选择。稍微了解欧盟的人士知道，《欧盟条约》（经《里斯本条约》修订）第42条第7款规定：如某一成员国领土遭到武装入侵，其他成员国应遵照《联合国宪章》第51条，承担尽其所能向其提供援助与协助的义务。这一规定不影响某些成员国的安全和防务政策。在此领域的义务和合作应与北约组织内的义务保持一致，对于作为该组织成员国的国家而言，北约组织仍是其集体防务的基础和实施集体防务的场所。《欧盟运行条约》第222条第1款规定：如一成员国遭受恐怖袭击或者自然或人为灾难，联盟及其成员国应基于团结精神采取联合行动。在遭到恐怖主义袭击后，法国以最快的速度对IS组织进行军事打击，但欧盟其他成员国并未对此作出即时回应，而是在11月20日欧盟理事会的报告中认为，恐怖主义袭击是对欧洲自由、民主、人权和法治等价值观的挑战。显然，我们并没有看到欧盟对恐怖主义的集体行动，只看到法国单方面行动。并且，法国与正在打击IS组织的俄罗斯进行军事联系和协作，奥朗德则与奥巴马和伦齐等主要西方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进行磋商会晤，以寻求共同打击IS组织。法国既没有选择欧盟也没有选择北约，而是应用传统外交方式进行政府间合作。这说明，在反恐行动中，欧盟相关条款的约束力和效应只停留在纸面上，使专业人士和民众更加质疑欧盟对外行动的共同立场。

　　第二，反恐与欧洲一体化进程。恐怖主义袭击发生后，欧洲各国普遍认为恐怖主义分子能混入法国主要是因为难民危机，而难民无障碍在欧洲流动则得益于申根协定。申根协定规定：在申根协定国家内，人员可自由往来，不受限制和阻碍。这么做的目的之一是方便申根国家的经贸自由往来，形成共同市场，对内零关税，对外统一关税，是欧洲一体化的象征之一，体现欧洲一体化的优越性。而如今，难民危机不断冲击申根协定，无障碍通行或将成为历史。早在难民危机之初，匈牙利便关闭边境，以防难民冲击国内社会，而欧盟则认为匈牙利此举破坏联盟相应条款。由此，东西欧双方各执一词。东欧国家认为必须终止申根协定，以便解决难民危机，而西欧国家认为应对申根协定进行改革，以便更好的服务于一体化。正在东西欧双方争执之间，恐怖主义袭击迫使欧盟必须拿出应对方案，决定申根协定及欧洲一体化的去向。恐怖主义袭击给欧洲一体化带来的挑战之一便是申根国家的边界是否维持现状。申根国家的便利毋庸置疑，然而在难民危机和恐怖主义袭击下，申根协定必须改革，正如德国总理默克尔所言，申根协定必须重新定位以适应新的形势。反过来说，如果因为恐怖主义袭击而终止申根协定，首先危害的便是欧元，这对欧洲一体化将是灾难性的，是欧盟不愿意看到的。

　　第三，反恐会让欧洲分化吗？就地缘、宗教、文化等综合因素来看，欧洲是恐怖主义袭击的主要目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欧洲没有把反恐上升到军事和安全层面，多归纳为社会和民族问题。但这次恐怖主义袭击让欧洲把反恐上升到军事和安全的高度，必须通过有效的军事打击才能遏制甚至消灭恐怖主义。但是，法国的军事行为和外交策略，使得一些欧洲国家担心欧洲再次分化。在恐怖主义袭击巴黎之前，只有俄罗斯对恐怖主义进行打击。之前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的行为招致欧洲多数国家不满，因此在俄罗斯主动打击恐怖主义时，欧洲国家并不响应俄罗斯的号召。然而，恐怖主义在巴黎的行径使得欧洲国家必须军事打击恐怖主义，并不得不与俄罗斯联系或合作。此时法国与俄罗斯走近，加上法俄传统关系，势必会让人想起一战和二战时战争集团的形成以及给欧洲带来的疮伤。而近期土耳其击落俄罗斯战机，使得人们对此更加担心。尽管欧洲、美国和俄罗斯的共同目标是消灭恐怖主义，但参战各方利益不一，难免会产生分歧。假如法俄站一方，英美站另一方，在共同消灭恐怖主义后会发生什么，后果难以预测。如果欧洲再次分化，对世界而言并不是好消息。这不仅是欧洲反恐需要思考的问题，也是全球反恐需要思考的问题。

　　与美国全球反恐不同，欧洲反恐的主要目的是巩固欧洲一体化成果，维护欧洲安全与稳定。从欧洲一体化的角度来说，法国的军事行动有些欠妥，当然我们从中也能看到欧洲一体化进程的不足，特别是政治一体化的道路还很漫长。在面对恐怖主义袭击时，尽管在申根协定上有不同声音，但欧洲还是比较一致的。不过，其内部分歧必须尽快解决，以便下一步反恐行动。同时，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并增强欧美俄在反恐方面的联系和合作，是欧洲反恐的重要战略。毕竟，稳定与和谐的外部环境对欧洲一体化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郭欣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