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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观复：迷糊的淡泊名利

欧阳

//www.auribault.com 2015-06-15 来源：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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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式的文人雅士给人的教诲，感觉是不太在乎名利的，然而，他们自身追求的清高是不是和名利有关却有些令人糊涂，标榜淡泊宁静为志，然名声高远之徒数千年来不绝于路，代代相继。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好像真的一样，可是到底是争还是不争呢？

　　实际上就中土文化而言，人们很难搞清楚到底是追逐名利好，还是鄙夷名利高。读书人劝诫说不要执迷名利，自己却无暇他顾，终日悬梁刺股忙于博取功名。有时候功名与利禄虽然有所区别，不过“留取丹心照汗青”应该说和淡泊名利之类超然人生态度还是有些背离，就连佛教建庙中原后，在宣传欲望乃是妄念的同时，仍旧招揽尘世信徒入寺烧香拜佛，以求取世俗的名利护佑。总之，很多时候人们要搞清楚名利取舍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面对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古人心目中似乎没有什么导致焦虑的冲突，好像也不太去操心这些莫名的烂事儿。然而，到了现在，文化绵延不绝中孕育的现代人好像失去了古人的坦然。尽管精神领域“淡泊名利”独大，但名利双收也不是贬义词汇，结果是关于名利衍生出杂多的思绪，其中不乏苦心焦虑的良心教诲，一些有洞见的教授甚至搬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国学大义来，以期拯救迷途的羔羊。

　　对名利的贪婪想来确实是不太好的事，因为对什么贪婪都不好，不过泛泛地将追名逐利归之于原罪，客观地说是有点误导了。

　　先说逐利，有什么不好呢？当前市场经济下的金钱博弈雄霸天下，挣钱养活自己总是应该的吧，高尚一点说，不给家庭、社会增加负担，总比不屑干活挣钱却啃老的清高之徒好。再说求名，如果是名誉，是口碑、人品，显然就不是应该轻视的追求，好的信誉度和声望本身也会带来实际的利益，难道因此就要放弃个人、抑或是群体的荣誉拼争而淡泊之吗？显然不合适。即便是露脸名声的获取，以及与之伴随的利益共生，也不是被鄙薄的理由，特别是做人有品，行事有义者更应获得支持。

　　对大量积聚财富的人来说，在现代社会里名与利都是少不了的，捐献社会和私有独享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境界，简单来说，追名逐利者在处世态度和人生理想等方面，从来就不是单一的共同体，名利之徒的指责本质上和名利本身是没有太多关联的，就如极简主义者，可能是守财奴，也可能是慈善家，总不能基于财富的追逐谋划就蔑视，基于简陋的生活态度就夸赞吧？

　　“名利”背负的坏名声实际上是缘于名利之外的动机和行为。表面上看，名声和利益勾连在一起的时候，容易滋生出腐蚀社会的乱象，就像当下那些奖项名目下的文学吵闹。实质上无论其中隐含着怎样的复杂名堂，未必和名利本身有直接的关联。或者有人会说，正是因为“名利”才滋生了杂草败絮，其实不然。试想，倘若程序公正，或者名利分离，再或者名利的成立取决于公众而不是个别人的好恶和不正当的权利，这种说法就不能成立——实在没有理由归罪“追名逐利”。

　　诚然，淡泊名利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项，不管怎么说名利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宿命的思想家也许还坚持人生就是虚妄，但芸芸众生并不受那么深邃的虚妄困扰。未来生活更好是普通人的美好向往，逐利追名有助于改善将来的生活，当然就不是什么不妥的念想。

　　多元的生活目的和矛盾的“传统”教化必然会教化出多元的生活理想，有文化的人可以学尼采同志期盼着当一回英雄，体验一下洞中之主或山寨大王的感觉，也可以像斯宾诺莎那样无视“文雅”的存在，拒绝大学教授的声名，一生坚持摆摊儿打磨光学镜片，以享受独立思考和思想自由的美好时光。作为市井苍生，喜欢在热闹的集市畅饮，还是愿意在安静的书房品茶，自便好了，完全没必要去折磨自己，吃饱之后无聊了，还去推敲是不是该“淡泊名利”——那不过是一个貌似深奥，实则荒唐的伪命题。

编辑：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