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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火烧坪乡火了。中国新闻网2月18日报道,这个乡今年春节放假迁徙,给22名乡党委政府的机关干部和乡中心学校的300所学生布置了特殊的“寒假作业”:每人亲手为父母洗脚,还要拍照上交。据悉,此举旨在营造讲孝道、树新风的浓厚氛围。
毫不意外,此事引发了强烈的社会争议。很多人认为,火烧坪乡的这个安排纯属作秀,指出一两次的洗脚“真人秀”,不等同于孝道、孝心。
干部、学生,是社会体系之中除了军人、警察,组织化程度最高的两类人群,也最容易卷入到集体作秀的风波之中。给父母洗脚,还要用摆拍的方式给记录下来,这样一个仪式性的安排,充满了作秀意味。
中国新闻网的报道里边也说了,在火烧坪乡,无论是干部,还是学生,几乎没人在平时给父母洗过脚,报道中提及的几个人,也是在给父母洗脚时,“才晓得父母吃了好多苦”。很显然,火烧坪乡的干部和学生,肯定会有不少人懂得孝顺父母,有相应的行为方式,却并不包括为父母洗脚。
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为父母洗脚,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而今已经不是人们表达孝心的一种习惯方式。尽管这种鲜见的方式,有助于增强子女对父母辛苦的直观理解,但毕竟不够生活化,非要将之作为孝道、孝心的一种特有体现,就意味着作秀的开始,架设出一个生活中不常见的仪式,来增强或扭转人们的观念行为。
作秀未必都是坏的,仪式有时也确实是需要的。一些情况下,人们对规则、礼仪、道德的践行,确实会从作秀、仪式起步。比如说某些正式场合的礼仪、职场规则,人们最初未必理解,但为了避免自己遭到严重排斥,因而会设法调适适应。
我国基层的一些县城、乡镇,近年来开始重视孝道、邻里和睦等价值观念,开始通过有意识的活动、话语体系去促使上述价值观念的传播。这方面工作其实非常必要,每年春节期间从大城市返乡的知识群体,每每感慨故乡荒败,其实指的就是过去以来,许多价值观念在城乡的存续出现断档。基层党委政府试图复兴这些价值观念,当然会有其政绩考虑的一面,会为了便于统计和表现政绩,组织一些接近于花拳绣腿的形式主义活动,但总体上还是有益的。
就此事而言,组织干部和学生集体给各自的父母洗脚,还要上传照片(作为考评的依据),这种行动安排看上去很有些不合理。如前所述,在农村或者城市、城市郊区,人们除非有特定需要,比如已经瘫痪,否则一般情况下不会安排子女或接受子女给自己洗脚。为父母洗脚不是常见的孝心表达方式。问题是,这种不合理的行动安排,却可以创造出一项本不存在的议程,发挥一定的社会约束力,促使人们去反省对待父母的方式,至少在眼下一段时间内使子女与父母的对话更为和缓友好。当地的一些干部把自己为父母洗脚的照片,传至微信,显然也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即便是那些反感行动安排的人们,也不至于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让父母给自己洗脚,或者去故意踹翻父母的洗脚盆)。
因此,洗脚“真人秀”尽管无法摆脱作秀的嫌疑,或者干脆说就是一场作秀,人们却不能否认其激活公共议程之中“孝道”议题的意义。当下,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是,如何避免弘扬孝道,局限于一两次“真人秀”带来的舆论热议、议程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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