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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谈阔论】“文抄公”的前世今生
工人日报—中工网 刘颖余
//www.auribault.com 2018-02-05 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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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自古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这话出处已不可考,我想其本意是自嘲——写文章免不了要借鉴、参考别人,思想、表达、谋篇布局均可模仿,但完全抄袭、剪贴,全部拿来或改头换面,署上自己名字,却万万不可。那与剽窃无异,当然应予谴责,并让其承担相应代价。

  文章抄袭之风,自古有之,于今为盛。有人就戏仿《陋室铭》,可谓绘声绘色:“才不在高,抄抄就行;学不在深,改改则灵。斯虽陋术,唯君独精。面对参考作,心想鬼窍门。报刊知多少,责编有几人?只需动几字,换个名。无创作之劳苦,有名利之收成。越抄胆越大,愈混路越精。读者云:“熟哉此文!”

  有趣的是,此作也是仿写,但我们却不敢说它是抄袭《陋室铭》,原因很简单,它至少有再创造。可见“抄”有境界之别。自古,有关“抄”的雅事不少。唐人皎然曾将偷诗行为分为“偷语”“偷意”“偷势”三重境界,由此可知古人“偷”诗之普遍,全在乎会偷不会偷。黄庭坚代表作《黔南十绝》,人称“尽取白乐天语”,“其七篇全用之,其三篇颇有改易”。林逋的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也是化自江为的残句“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还有六祖慧能著名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是借语神秀:“身似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堪称千古佳话。

  可见,借鉴性、再创造的“抄”非但无可厚非,反而是文字写作者间的一种风雅的交流。所谓“一字之师”,抄者固然高妙,被抄者亦欣然,这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舞蹈,能推动文化的创造和繁盛,让我们充分领略中文写作的美妙与玄奥。

  现代文学史上,最著名的“文抄公”当属周作人。他的文章,常常大段大段引用别人的文字,为此还创造出一种“文抄公体”,也曾招致不少批评,但周作人并不介怀,显示出他在文本选择上的自信。原因同样是由于,他在“抄”书的同时,加入了个人的思考以及对于现实的关怀。再加上他独有的文字魅力和学识素养,即使“抄”书也抄得很有型。这样的“文抄公”看似让人羡慕,但却不是谁都可以当得了的。

  我们自然不能奢望,今天的“文抄公”们也像周作人那么有型,相反,他们饥不择食,吃相相当难看。最耸人听闻的一则旧闻是,3年多前,华中农业大学《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课老师李厚刚,在自己的QQ空间上爆料,他所授的这门课,有91名学生因为抄袭拿了0分,其中2名学生竟然原文照抄小学生的读书笔记范文。

  天之骄子尚且如此,其他写作者抄袭之风,也大体可想而知。譬如,我前两天被拉进一个编辑群,没想到建群首日引起热议的竟是一位被指名点姓的著名“文抄公”,一位编辑提醒大家小心此文贼,竟引起不少共鸣。还有人贴出此“文抄公”和原作者之间的辩论纪录,其振振有词不遑多让之势竟让原作者“汗颜”,真的不由得感叹:这世道人心,怎么啦?

  有关“文抄公”,最新的一则新闻无疑是两位网络大V的互撕。六神磊磊痛陈:“作为写作者,常常被强行‘拿走’标题、创意甚至原文,找上门去对方却驳斥说此乃‘借鉴’。”而周冲则强硬回应,称“没有抄袭,更没有剽窃”,并直接出示法律意见书以证清白。周冲到底有没有抄袭,吃瓜群众说不清楚,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认证,但却再次引发了舆论对“洗稿”的关注和议论。

  “洗稿”是个什么鬼?网上的普遍说法是,通过抄袭爆文的创意、逻辑大致结构,然后组织语言写一篇内容相同,文字大同小异的文章。说白了,“洗稿”就是对别人的原创内容进行篡改、删减,使其好像面目全非,但其实最有价值的部分还是别人的。“洗稿”名字变好听了,但抄袭的本质没有变。那些“抄袭时代的过去了,洗稿的时代到来了”的调侃,并未能让我们心情变好受些。相反,因为“洗稿”更难从法律上进行认证和鉴定,对于“洗稿”的打击和制裁会变得更加困难。据说,现在已经有了“洗稿”的专用软件,这让那些潜心进行原创写作的人情何以堪!

  周冲有“名言”在先:与其教育傻×,不如赚傻×点钱。她还说:得?潘空叩锰煜隆;八档煤艹嗦悖??吹莱隽诵矶啻?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心声。她其实很勇敢,和这个利字当头的时代一拍即合。在流量为王、一切为了点击量的写作生态中,原创变得稀有,“洗稿”成为常态,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要命的是,至少从现在来看,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能管住它。

  我也算个写作者,念及此,不禁悲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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